第44章 好戏开锣！

    凤柒停下脚步，转身看向来人。

    急匆匆赶来正是苏家的老夫人，王氏，她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，发髻梳的高贵，上头插满了华贵的首饰，额间覆着一条碧绿色的翠玉抹额，光华流转，与她周身的土豪之气不太相符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正德接回来的大丫头？怎么刚回来就要走，一点规矩都没有？你娘是怎么教你的？”

    叫住凤柒，老夫人就气冲冲的一顿数落。

    杜氏和苏雪瑶两人目含得意，在一旁看好戏。

    凤柒眸光微挑，冷淡开口，“我的母亲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规矩，我倒是有些不明白，苏家这般有规矩的门第，居然会让一个小妾掌家发号施令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的好有规矩啊！！！”

    “凤柒，你胡言乱语，谁说我母亲是小……”

    苏雪瑶话还没说完便被杜氏拉住，她看向凤柒的眼沁着寒光，皮笑肉不笑的开口，“大小姐误会了，妾身只是听从老爷的吩咐办事罢了，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是听正德的吩咐，就好好办事，别整天搞那一出出烦人的，”老夫人接了话头，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，“大丫头，我是你的祖母，你不叫人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祖母安好！”

    凤柒乖巧的福身行礼，老夫人目露一丝满意。

    她可是听说了，这丫头刚到门口，圣上就下了旨意，封她为县主！

    这寻常臣子家被封为县主的，苏家可是头一个。

    一回来就给苏家挣了这么大脸面，老夫人这般爱显摆爱面子的自然对凤柒另眼相待，态度和蔼。

    “祖母，柒柒不敢占名头，您的大丫头是姐姐。”凤柒拉过苏长情，推到老夫人跟前。

    苏长情眼神带着一抹期待，“祖母——”

    老夫人目光淡了几分，轻轻的嗯了一声，“这件事需得你的父亲来定。”

    闻言，苏长情脸色一白。

    凤柒眸光微沉，拉着苏长情走到老夫人跟前，“祖母说的是，只是今日回来的时候，耽搁了一会，如今外头的人恐怕都在传父亲有一双女儿归府，倘若不及时对外宣明，恐怕对父亲的名声会有影响。”

    “这可不行！”

    老夫人好不容易将苏正德拉扯大，又做了大官，对于苏正德的名声她看的比眼珠子还重，凤柒这般一说，她立刻吩咐身边的人，道：

    “苏嬷嬷，你立刻去办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苏嬷嬷垂头应声，眼角瞥了凤柒一眼，暗中想着：这位果然是个有手段的！

    “祖母，我还从天邑带了些特产给您，虽然都是些小玩意，但是都是孙女的一番心意。”凤柒朝着苏长情眨巴了下眼睛，苏长情这才明白她之前与自己说的话。

    原来是为了讨祖母的欢心吗？

    柒柒真聪明！

    “哦？都是些什么东西？”老夫人多年未回天邑，对于家乡自然是想念的。

    凤柒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，可到底是带起了她几分乡愁的心思。

    当下看这丫头更加顺眼了。

    没成想，东西刚呈上来，就听得她那一贯备受宠爱的孙女苏雪瑶嘲讽的笑声——

    “哈，这是什么东西？黑乎乎的，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，凤柒，你自己是土包子，难不成还打算将我们苏家也变成土气横生的地方不成？”

    “你给我住嘴！！”

    老夫人怒喝一声，苏雪瑶被吓了一跳，眼眶一红，委屈极了。

    “祖母，您……作甚发火呀？”

    “呵，杜氏，你是不是瞧不得我老婆子好，故意带着她来给我添堵呢？”老夫人懒得跟苏雪瑶这个女娃娃计较，免得落人口实，说她苛待小辈。

    可是对于杜氏，她可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。

    这狐媚子的女人勾的她儿子魂不着北，想要扶正她不说，如今居然直接将掌家权给了她！

    真是糊涂至极。

    “母亲，瑶儿她还小，并不知晓这是什么东西，您别生气，气坏了身子不值当！”杜氏气的咬牙，面上却还是得挤出一抹恭顺之意，陪着笑脸。

    “哼！”

    老夫人冷哼一声，对于刚看到老家东西的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了。

    连带着对凤柒也生了几分不喜。

    若非是她，自己恐怕也不会被亲孙女嘲笑，她如今可是丞相的母亲，不在是小地方的农妇了！

    “既然不知道就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，免得被人笑话！”

    苏雪瑶小脸一白，“祖母，瑶儿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累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懒得理苏雪瑶，伸出手让人扶着她离开，走到门口处，又停下，“二丫头的住处……”

    “母亲，儿媳都安排妥当了。”杜氏抢着回答，却听得头顶一声冷哼。

    “就安排在含烟院吧！”

    杜氏脸色一黑，含烟院可是苏家最好的院子，坐北朝南，四周风景都是极佳的，那里还是长公主身前所住的院子，她惦记许久了，没想到这老太婆一开口就把自己惦记了许久的院子给送了出去！

    老夫人注意到杜氏脸色不好，得意一笑，扶着下人离开了。

    她只好恶狠狠的盯着凤柒，却在对方转过头来的一瞬间，敛了神色，露出一抹温婉的笑，“既然老夫人吩咐了，秋月，带大小姐她们去含烟院吧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秋月走到凤柒跟前，微微福身，眼中净是不屑，面色冷淡，“大小姐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叫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秋月一愣，没回过神。

    杜氏眉头一拧，这凤柒不依不饶了？

    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喜欢做老二不成？

    凤柒不过是为了苏长情要一个身份罢了，刚刚看老夫人的反应显然她是很看中苏正德的名声的，如此苏长情的身份几乎是板上钉钉了。

    毕竟苏正德的为人她清楚的很。

    只要是对他名声有碍的，他都会出去，杜氏在这事上绝对不敢触碰苏正德的逆鳞。

    果然——

    杜氏很快就想明白这一点，冷冷看向秋月，斥道：“你是猪吗？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分不清了，若是不能做事，别怪本夫人回头发卖了你！！”

    “是是……二小姐，奴婢错了，是奴婢一时口误才唤错了人的。”

    秋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，看着凤柒，求着杜氏。

    凤柒懒得管她们主仆的一场戏，拉着苏长情离开了，秋月见状赶紧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母亲，你看这个凤柒如此嚣张，当时在天邑的时候，就该弄死她，不让她回来，如今她不但回来了，还被封了县主，过几日恐怕圣上就要下旨给她和太子定婚约了！！！”

    苏雪瑶脸色发黑，嫉妒极了。

    杜氏握着她的手，暗恨不已，“你以为我不想弄死她吗？这一次我下了重金聘了杀手想要将她截杀在回京城的路上，可是那些人，鬼知道他们怎么办事的！”

    想到自己为此付出了一大笔银子，杜氏气的心头都在滴血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含烟楼前，秋月福了福身，“二小姐。含烟楼就在此处，奴婢就先告退了。”

    不等凤柒说话，秋月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苏长情微微皱眉，“柒柒，这丫鬟怎么……”这么没有礼貌啊！

    “吱呀！”

    院门被人从里头打开，露出一张槁枯吓人的脸。

    苏长情被吓了一跳，尖叫一声，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，不悦开口，“叫什么叫，谁让你们过来的，给我滚！！！”。

    沙哑的嗓音犹如尖刀划过木板，咯吱难听。

    凤柒上前一步，冷淡开口，“我叫凤柒，是苏家的人安排我住这里的。”

    “凤柒，凤柒……凤……”那人呢喃着，双眼之中露出一抹迷茫，随后又是一亮，“你姓凤？你是长公主的孩子？？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楚国如今唯有一位长公主，就是她的母亲——凤半烟。

    “长公主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那人探出身形，露出岣嵝的背部，她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，头发凌乱如稻草，脸上不知是灰还是旁的，瞧着看不清面容，唯有一双眼睛，炯炯有神。

    “快，快进来。”

    似乎是反应过来，那人朝着凤柒招手。

    凤柒抬脚上前，苏长情拉住她，“柒柒，这人瞧着好生吓人，你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她是怕杜氏安排了什么人想要对凤柒不利。

    凤柒朝着她笑笑，转身上了台阶。

    老妪看着眼前的少女越走越近，一身赤红色的衣裳，明艳大方，精致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与身俱来的高贵，恍惚间，她似乎瞧见了长公主向她走来。

    一如多年前。

    “公主，您回来了……老奴等您许久了。”

    老妪眼中冒出热泪，手颤巍巍的伸向凤柒。

    凤柒接过她的手，淡淡的暖意让老妪回了神，看着眼前的少女，她目中露出一抹欣慰。

    “公主这么多年还是这般年轻貌美，不像老奴……”说着她低下头，看向自己岣嵝的身形，还有身上灰扑扑的衣裳，猛然回神，“老奴居然穿成这样来面见公主，实在是罪该万死！”

    “罪该万死——”

    凤柒扶住想要跪下的老妪，清淡的嗓音于老妪耳边响起。

    “我是凤柒，不是长公主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，老妪回了神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长公主，对，公主早就死了……你是公主的孩子，”老妪抬起头，双目冒出光，“快让老奴好好看看你，小姐。”

    上下将凤柒打量了个清楚，老妪露出一抹心疼。

    “小姐太瘦弱了，苏家是不是对你不好？也是，当初对公主尚且如此，没了公主庇佑的小姐又如何会好好对待呢！”

    说着，老妪脸上愤愤不平，言语间对苏正德十分不满。

    诉说了一会之后，又给凤柒福身行礼，“看老奴絮叨了这么久，竟是没有说自己的身份，老奴姓薛，是您母亲身边的一位宫女，也是唯一的一位了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唯一的一位之时，薛嬷嬷神情带着一抹悲怆，似有隐情。

    凤柒眸光微垂，心头诧异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薛嬷嬷！

    那位叱咤皇宫的薛女官！

    早在十多年前就在皇宫和人前消声灭迹了，没想到，她居然跟在了长公主的身边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凤柒有一丝兴奋，薛女官的出现或许是老天在帮她？

    “进去说吧！”

    凤柒向后看了一眼，示意苏长情跟上。

    薛嬷嬷哎了一声，拉着凤柒走进了含烟院中。

    含烟院很大，当初苏正德为了彰显自己对长公主的诚意，特意在苏家的府邸正中央建了一座院落，周围有梨花树围绕，在初夏之时盛开，花团锦簇，犹如白雪皑皑。

    这番绝美之景在楚京之中也是少有，当初惹了不少人艳羡长公主嫁了个好儿郎。

    谁又能知道，长公主住在这里不过数年，便香消玉殒了呢？

    楚京之中与长公主一般年纪的贵妇们，私下里无不笑话她命薄福浅，受不起这大好良缘。

    也因此，长公主仙逝后，不少有身份的女子都想要入苏府做填房。

    里头除了看中苏正德如今如日中天的权势之外，更是想要得到他的一缕情意，当年的苏正德可是名满楚京的状元郎，人又生的极好，有几个女子不惦记呢？

    穿过花廊，正厅便在眼前，里头装饰奢侈而华贵，无一不彰显长公主尊贵的身份。

    “这些东西都是圣上赏赐的，还有那些是太后之前给长公主的，只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个只可惜，薛嬷嬷没有说下去，便顿住了，她抬起头，笑着看向凤柒，“看老奴，一直自顾自说着，小姐一路走来定是累了渴了，你坐下歇歇，老奴去给您倒杯茶。这位是……”

    目光落在苏长情身上，有些疑惑。

    她本以为这人是小姐的丫鬟，可是看小姐对她的态度又不太像。

    “她是我的姐姐，苏长情。”

    “姐姐？公主当年只生了您一个啊！”薛嬷嬷满眼疑惑。

    苏长情脸色微变，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凤柒清淡开口，“在天邑城的时候若不是姐姐保护我，恐怕嬷嬷今日就见不到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！！”薛嬷嬷了然，没有追问下去。

    苏家的事复杂的很，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少，只是如今不是告诉小姐的时候。

    薛嬷嬷去倒茶了，苏长情才微微放松下来，“柒柒，这真的是苏家吗？我不是在做梦吧？”

    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一抹欣喜。

    看样子苏长情对于苏家是充满了期待的。

    凤柒不想打击她，很多事，必须自己经历了之后才会明白，当初的自己想法有多天真。

    “小姐，请喝茶。”

    薛嬷嬷端着茶具走来，为凤柒斟了茶之后，又给苏长情倒了一杯。

    “苏小姐请喝茶。”

    语气之中客气而疏离。

    “谢……谢谢。”苏长情对于薛嬷嬷带着一分天然的俱意，或许是因为她是从深宫里出来，又在长公主身边服侍，带着与常人不一样的气势吧。

    凤柒抿了一口茶，开口问道：“嬷嬷。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长公主其他的下人早些年就死的死，被发卖的发卖，到最后就剩老奴一个人了，或许是看在老奴人老不中用的份上，被留下看顾院子，平日里就做些洒扫之事。倒也清闲。”

    凤柒敛眸深思，她如今回了苏家，身边势必不可能没有下人，杜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，想必很快就会派人前来含烟楼了。

    正在想着，院子那边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
    薛嬷嬷瞧了一眼，抬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不一会，凤柒就听到一声高昂的尖叫声。

    一阵脚步声传来，薛嬷嬷脸色不好的带着秋月还有她身后的几个丫鬟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，这是夫人为你准备的几个丫鬟，奴婢给您送来了。”

    秋月敷衍的福了福身，就要起身，薛嬷嬷眼神一厉，一脚蹬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秋月惨叫一声，被薛嬷嬷踹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！”

    面对恶狠狠的秋月，薛嬷嬷没有丝毫的慌乱，板着脸，教训道：“一个下人见到主子不下跪行礼，想要做什么？反了天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秋月明显不敢得罪薛嬷嬷，这人就是个疯子，听春花说这老婆子十多年前就在苏家了，早先有得罪过她的人，不是被发卖了，就是莫名其妙失踪了。

    明明跟的长公主早就死了，偏偏在苏家成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薛嬷嬷看秋月还不上道，声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抹阴森之气。

    秋月抖了一下，忙给凤柒行礼，“奴婢见过二小姐，小姐安好，这几个是夫人给您安排的丫鬟，夫人说您若是不喜欢可以再换。”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巴掌突如其来，秋月被打懵了。

    薛嬷嬷收回手，慢里条斯的开口，“喊错了，这是大小姐，还有苏家的夫人是长公主，可没有第二个夫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秋月捂着脸，敢怒不敢言，将身后的丫鬟留下之后便匆匆离开，连带着杜氏交代的苏长情的住处都忘了说了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迭丽院。

    杜氏听着秋月的哭诉，脸色越来越差。

    “嘭！”

    她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，“那个老太婆，太嚣张了！！！若非她是长公主的人，又一直与宫里头联系着，本夫人哪里需要容忍她！蹬鼻子上脸！！”

    “夫人，她还说苏家只有一个夫人，那就是长公主，说……说您不配。”秋月脸上带着愤慨，努力的点燃杜氏心中的火焰。

    “本夫人不配，谁配！长公主不过是个……她才不配作为苏家的的夫人！！！”杜氏咬着牙，将那快要吐出口的几个字给咽了下去，秋月眼露好奇。

    刚刚夫人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？

    “去门口守着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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